高麗王朝（十六）：高麗明宗

27.高麗明宗

高麗明宗（朝鮮語：?? ??／高麗 明宗 Goryeo Myeongjong；1131年－1202年）諱王晧（朝鮮語：??／王晧 Wang Ho），字之旦，是高麗國的第19代君主，1170年─1197年在位。

（1）政變登位

王晧是高麗仁宗王楷與恭睿太后任氏之間的第三子，生于辛亥年（1131年）十月十七日，原名昕，后改名晧?；式y(tǒng)八年（1148年）十一月被兄長高麗毅宗封為翼陽侯，大約在大定九年（1169年）左右升為翼陽公。當時，毅宗猜忌諸弟，在王晧的二哥大寧侯王暻被放逐后，王晧就成為被毅宗疑忌的重點對象，終日過著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的生活，其宅邸也被毅宗奪去建離宮。大定十年（1170年）八月三十日，鄭仲夫、李義方、李高等武臣在普賢院發(fā)動政變，大殺文官，挾毅宗回京，九月一日又廢黜毅宗，次日迎翼陽公王晧入大觀殿即位，是為明宗。明宗即位當日，在修文殿封鄭仲夫為參知政事，李義方為大將軍殿中監(jiān)，李高為大將軍衛(wèi)尉卿，策為功臣，圖形壁上高麗，同時“其余武夫，超資越序，職兼華要者，不可勝數(shù)”。高麗原本規(guī)定“武臣不兼文官”，但明宗繼位后，武臣“得處臺省，布列朝班，校尉、隊正許著幞頭”，以“重房”（二軍六衛(wèi)的會議機關(guān)）為核心的武臣政權(quán)在高麗正式建立起來了。

武臣政權(quán)雖然建立起來了，卻并不穩(wěn)固，除了內(nèi)部的不服以外，最大的問題是宗主國金朝對武臣擁立的新王明宗的承認。武臣政權(quán)分別以明宗和毅宗的名義炮制了兩封上表，稱毅宗得了重病，兒子也不聰明，所以依據(jù)仁宗遺訓(xùn)讓位給弟弟明宗，由工部郎中庾應(yīng)圭攜此二表奏報金朝。就在此時，金朝依慣例派來祝賀毅宗生辰的使者耶律糺被高麗邊吏阻止入境，金朝由此得知了高麗王位更迭的消息。金世宗懷疑高麗有詐，令婆娑府不納庾應(yīng)圭，并命有司移文詳問，其后又同意庾應(yīng)圭入金，金世宗覽表后說道：“你們國家雖然小，也知道君臣之義、兄弟之序，可為什么要廢兄簒位，偽造花言巧語來欺騙上國？應(yīng)該馬上進行天討，來懲罰你們的罪行！”庾應(yīng)圭回答說：“前王不幸生病，兒子也不聰明，所以遵先父王遺命讓位給弟弟，小國怎敢欺罔天子？陪臣就算遭到湯鑊鈇鉞的刑罰，也不會改口！”金世宗在與紇石烈良弼、孟浩等宰執(zhí)大臣討論后，決定回復(fù)前王毅宗的上表，不允許他讓位。庾應(yīng)圭要求給新王上表回詔，于是絕食抗議，經(jīng)過七天絕食，金世宗終于妥協(xié)，同意收回發(fā)兵問罪之命，并給新王明宗回詔。大定十一年（1171年）五月，庾應(yīng)圭帶著金世宗的詔書回國，雖然金世宗并未同意明宗襲封，但是避免了兩國間的戰(zhàn)爭，同時給明宗回詔也在事實上默認了明宗的王位，因此明宗對庾應(yīng)圭給予重賞。盡管金朝的戰(zhàn)爭威脅可能只是虛張聲勢而已，然而高麗的武臣們對此卻如臨大敵，萬分恐懼，大定十三年（1173年）武臣掀起新一輪對文臣的屠殺時，庾應(yīng)圭差點被殺，但隨即武臣們對他說：“庚寅年的事情，如果沒有您的告奏，我們都會變成肉醬了！”因而釋放了庾應(yīng)圭，由此可知金朝的戰(zhàn)爭威脅給武臣們留下了多么深的心理陰影。

接下來的事就是如何瞞過金朝使者了。大定十一年（1171年）七月，金世宗派吏部侍郎完顏靖以宣問王晛使的身份來到高麗，當完顏靖詢問毅宗下落時，明宗回答說：“前王已避位，出居他所，病加無損，不能就位拜命，路又險遠，非使者所宜往?！蓖觐伨敢膊蛔肪肯氯ィ谑谠t后帶走毅宗名義的上表而還，當然這一上表跟庾應(yīng)圭帶去的上表意思一樣。金世宗雖洞悉其奸，最終還是采取了不干涉政策，在明宗派禮部侍郎張翼明等出使金朝、請求襲封時予以批準。大定十二年（1172年）五月，金朝使節(jié)烏古論仲榮、張享攜詔來高麗，冊封明宗為開府儀同三司高麗國王，明宗的王位終于得到鞏固。

（2）動蕩頻仍

高麗明宗為武臣所擁立，自然也是武臣的傀儡，普通王子出身的明宗本人也不是君臨一國的料。史書對他的性格多有描述，稱他“柔懦無斷，政在于下”、“王性柔弱，事皆決于諸將，但頷之而已”。大定十一年（1171年）十月，宮廷失火，李義方、李俊儀兄弟害怕生變，關(guān)閉宮門，阻止救火者入內(nèi)，導(dǎo)致宮闕被焚燒殆盡，明宗只能跑到山呼亭痛哭一場，這一事例充分表現(xiàn)了他作為傀儡的窘境及懦弱無能的性格。

明宗在位時期是王權(quán)墜落的年代，也是一個秩序紊亂的年代，各種“下克上”的政變和戰(zhàn)亂頻繁發(fā)生。與鄭仲夫、李義方一同主導(dǎo)武臣政變的李高企圖利用王太子璹（后來的高麗康宗）元服之機發(fā)動政變，弒殺明宗，其陰謀被泄露給蔡元及李義方，李義方和蔡元便在李高入宮時用鐵椎將他打死，其后李義方又火并了蔡元，勢力大增，這都是大定十一年（1171年）的事。大定十三年（1173年）八月，東北面兵馬使諫議大夫金甫當起兵討鄭、李，欲迎毅宗復(fù)辟，很快就被鎮(zhèn)壓，毅宗也被李義旼殺害。李義方親自審問金甫當，問有誰跟他通謀，金甫當說：“凡其文臣，孰不與謀？”金甫當被殺后，李義方等依據(jù)其言對文臣展開新一輪的大清洗，史稱“文士戮且盡，中外洶洶，莫保朝夕”，后在其兄李俊儀及另一武臣陳俊的勸阻下才停止了殺戮。大定十四年（1174年）正月，重光、弘護、歸法、弘化等開京佛寺的僧侶暴動反抗武臣政權(quán)，亦被李義方鎮(zhèn)壓。同年三月，李義方的女兒被聘為太子妃，其權(quán)勢也得到極大鞏固。

大定十四年（1174年）九月，西京留守趙位寵起兵，討伐鄭仲夫、李義方，岊嶺（慈悲嶺）以北四十余城望風(fēng)歸附，一時聲勢浩大，與官軍互有勝負，相持不下。李義方既無法平息戰(zhàn)亂，又依仗國戚身份作威作福，引起包括鄭仲夫在內(nèi)的許多人的不滿。同年十二月，鄭仲夫之子鄭筠嗾使從軍僧侶宗旵等暗殺李義方，同時捕殺其族黨，此后武臣政權(quán)為鄭仲夫所獨占。李義方被殺后，趙位寵一度投降，旋即再次起兵，并聲討弒君不葬之罪，于是明宗這才給毅宗發(fā)喪，并追上廟號和謚號，同時尹鱗瞻率領(lǐng)官軍加緊對西京的圍剿，使趙位寵逐漸力不能支。大定十五年（1175年）十月，趙位寵派部下徐彥出使金朝，告知毅宗被廢及遇弒的真相，并請求以四十余城內(nèi)附于金，但遭到金世宗拒絕，金朝還將徐彥等人縛送于高麗朝廷。盡管西京險要堅固，卻仍不堪長時間的圍困，官軍在大定十六年（1176年）六月攻克西京，趙位寵被殺。與此同時，高麗南部的小規(guī)模叛亂不斷發(fā)生，被稱為“南賊”，代表性的有石令史、亡伊、亡所伊、孫清、彌勒山賊、金沙彌、孝心等，終明宗之世也未能解決“南賊“問題。

（3）亂政被廢

鄭仲夫雖然獨攬了政權(quán)，但因為年老而由其子鄭筠和女婿宋有仁走上前臺，兩人“擅權(quán)橫恣”，排斥重臣文克謙、韓文秀等，鄭筠又想娶明宗女兒，讓明宗很不爽。這時一位叫慶大升的青年將領(lǐng)舉事，殺死鄭仲夫、鄭筠、宋有仁等，奪取了政權(quán)，這是大定十九年（1179年）九月的事。慶大升以歸政王室為目標，可是昏庸的明宗沒有利用這個機會收回政權(quán)，將秩序恢復(fù)到武臣政變以前的狀態(tài)，反而繼續(xù)將朝政交給武臣，自己則在宮中與寵姬兒女終日嬉戲，同時對忠于王室的慶大升充滿猜忌。大定二十三年（1183年）七月，慶大升暴死，明宗又召還為躲避慶大升而返鄉(xiāng)的李義旼，委以國政，于是“中外嘆王柔懦”。

這一時期的明宗雖然依然是武臣政權(quán)下的傀儡，不過處境比鄭仲夫、李義方當權(quán)時大為改善，至少有了一定的權(quán)力空間。然而明宗本來就是昏君，自然處理不好國政。當時，出使金朝的高麗官員都會攜帶大量土特產(chǎn)去金朝貿(mào)易，有關(guān)部門為了減輕沿途負擔，請求限制攜帶數(shù)額，超額則罷職，獲得明宗批準，但即將出使金朝的將軍李文中、韓正修等貪圖利益，請復(fù)舊例，明宗又予以批準，因此史書評論說：“王柔而寡斷，政令無常，朝出暮改，類多如此”。更大的問題是明宗重用宦官和嬖臣，將寵信之人任命為參上官，密封原案后直接交給政曹（吏、兵部），政曹不經(jīng)討論就發(fā)表原案，稱之為“下批”；而且明宗?？葱匈V多少來決定官職，聽說誰送錢多就高興，聽從其請，由此致使朝政腐敗，宦官干政的現(xiàn)象比毅宗朝還厲害。明宗正室金氏（光靖太后）早逝，他即位后雖不立后高麗，卻沉湎女色，生子無數(shù)，后宮寵姬及庶孽王子也開始干政，造成了“七嬖爭寵，五孽招權(quán)”的局面。掌握實權(quán)的李義旼也極其腐敗，史稱他“”擅銓注，政以貨成，支黨連結(jié)，廷臣莫敢誰何，多占民居，大起第宅，奪人土田，肆其貪虐，中外震慴”。其子李至榮更加胡作非為，以強奸婦女為能事，連明宗的寵姬都敢染指，而明宗對此無可奈何。

就在昏君權(quán)奸濁亂朝政之際，武臣崔忠獻、崔忠粹兄弟發(fā)難，于明昌七年（1196年）四月發(fā)動政變，誅殺李義旼父子，隨后以鏟除余黨為名派兵入宮，屠殺了一大批文臣武將。其時明宗左右都逃散，只有幾名小君（庶子）和寵姬伺候在身邊，明宗面對這一事態(tài)，只能“垂泣而已”。崔忠獻兄弟掌權(quán)后，上封事十條，請求改革弊政，并趕走了明宗身邊的小君和僧侶。但是崔忠獻兄弟仍不滿足，在承安二年（1197年）九月決定廢黜明宗，理由是“今上在位二十八載，老而倦勤，諸小君常在上側(cè)，竊弄恩威，以亂國政，上又寵愛群小，多賜金帛，府庫虛竭，不可以主臣民”。九月二十三日，崔忠獻兄弟逼宮，明宗只好單騎出向成門，并被軟禁于昌樂宮，太子璹則被流放到江華島。王弟平?jīng)龉鯐G被迎入宮即位，是為高麗神宗。五年后的泰和二年（1202年）九月，明宗感染痢疾，神宗派宦官問道：“欲遣醫(yī)進藥，誰其可者？”明宗說：“我忝位二十八年，壽七十二，豈希延生？”因而拒絕治療，十一月十七日薨于昌樂宮，死后廟號明宗，謚號光孝，后加謚皇明光孝大王，葬于智陵。